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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万一千KM #我与陈野芝的隔窗约定 07/16

一个普通得有些烂俗的故事,

物流大院,重型卡车出出入入,尘土飞扬。

分发物流信息的部门,在一间不起眼的低矮房子里,一群重卡司机挤在门口找寻下一单生意。

一块小黑板挂了出来,一长摞跑车信息旁,另有一行字“谁擦掉谁狗蛋!”

司机们一哄而上,对着一行行歪斜的字迹,各自心里打着算盘。

 

卡车司机齐师傅,看上一条,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他想着这天早些时候,市里,他踱了好久歩终于肯走进一间乐器行。

乐器行里,10来岁的女孩娴熟地弹着曲子。齐师傅站在一排排立式钢琴中,显得格格不入。

琴行大姐走上来问“需要什么价位的?”

齐师傅憋了半天,蹦不出个想法,只能试探着问“这琴,都多少钱?”

琴行大姐把价格牌转了过来……

 

物流信息部门口,齐师傅走向小黑板,

伸手把黑龙江到新疆的一单货运信息擦掉,扭身进了信息部的小门,

围在门口的司机中,有人大声说“这又没人和他抢。”

 

大院停车场,风吹起灰黑的尘土,齐师傅回到自己的车前,车子很大,像躺着的一座山,22个轮子。

“爸——”远远地响起一个声音,

齐师傅立刻一脸高兴,转身,看到自己女儿正从一台灰头土脸的摩的上下来,

女儿初中,从摩的背后卸下一个巨大的背包。

“这趟咱们去哪儿?”跃跃欲试的样子,好像她是司机。

“远哦,新疆”齐师傅回答得有些担忧。

“哦,好啊!”“苦啊……行吗?”

一年里,就寒暑假能跟爸爸妈妈呆在一起,女儿怎么会怕苦?

 

月夜,停车场,齐师傅给在卧铺位上的女儿盖毯子,

嘴里嘟囔着“能习惯不?夜里会滚下来不?”不过女儿已睡得很沉。

齐师傅跳下车,看了看在加固篷布搭扣的老婆,自己去随车工具里拿万能手柄和套头,

老婆问“以前你刚跑完一趟长的,不会又接趟这么长的。这趟听说来回11000公里,要半个月吧?”

齐师傅停下来“听我妈说,音乐老师挺器重咱家懒丫头的。今早上,我去看了个琴……”

 

高速、国道、桥梁、山路,白花花的太阳,夏天的风景,重卡开得慢。

副驾驶座上的女儿,一时看风景,一时看书,一时打瞌睡……

女儿调着广播电台,一支纯音乐《父に抱かれて》,

齐师傅听不出意味,把电台调去法治调频上,女儿一把拍开老爸的手,又换了回来,

女儿听着音乐,望着窗外,手指在空气中仿佛凌空弹奏,

齐师傅眼睛偷瞄着,嘴笑着……

 

…………

停车场,妈妈牵着女儿的手,女儿脚边是巨大背包,彼此依依不舍,

女儿小心地问“寒假前,爸妈还能回家不?”

妈妈无言以对,

女儿赶忙岔开话题“爸呢?怎么叫摩的叫到现在?”

一辆小皮卡货车开进院子,在女儿惊讶的目光中,齐师傅从副驾驶上下来,

他拧起女儿的大包,甩进车里,又冲女儿向皮卡货厢指了指,

货厢里,立着一架包得妥妥帖帖的电子钢琴,

齐师傅语气里略感遗憾 “过两年再给你买个大的……”

 

重卡驾驶室,副驾上的妻子翻着早已残破的全国公路图,有些忧心,

“又是趟长的,没问题吗?”

“懒丫头明年考高中了,听说市里有间学校,音乐班很有名……”

公路,还长得没有尽头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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